第十五章 永宁宫之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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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云瑶任由赵安搀扶着起身,披了大红凫羽曳地裘送入偏殿净室中,被宫婢服侍着沐浴更衣。 绾发时赵安在一旁征求: “主子,要不要派个人去支会许妃?她位份在那,若然肯为主子出面,姐妹两人同往永宁宫总归有个照应。” 顾云瑶手拈翠玉珠钗,反复斟酌后摇头: “不可。许姐姐既与本宫交好,本宫这时便不该拖她去趟浑水。过去她为本宫仗义执言几次怕是已经得罪了皇贵妃,咱们不该再给她添烦。” 见顾云瑶心意已决,赵安不好再劝,面色颓然的垂目,轻叹一声。 宫苑外头,赵安服侍顾云瑶坐上榆木显轿,目送仪仗往永宁宫去了。 通常后宫妃嫔们相聚只带大宫女相随,放掌事太监留守自家宫苑。 赵安独自立在空旷的宫道正中凝神想了片刻,凛眉回身往反向的路上快步紧走。 储秀宫—— 许妃早起昏昏沉沉的没甚精神,自知昨晚贪杯,菊花甜酒饮得太多。早膳那会儿只喝下半碗翡翠白玉粥,便懒懒的歪在罗榻上不愿动弹。 宫中惯例,重阳节后第二日,妃嫔们该到坤宁宫 、永宁宫请安。 一大早有人报信,永宁宫万贵妃身子不爽利业已闭门谢客,这倒让许妃松心不已。 休息一会儿,她换装带人赶往坤宁宫看望钱皇后,派顾云汐前往永宁宫送新鲜果品,以表达对万玉瑶的慰问之意。 迈出储秀宫大门,顾云汐在前走,身后两名女使一个手提装蔬果金丝篓,一个稳托精美糕点的钿贝食盒。 顾云汐昨夜睡得不好,脑中心里始终都在想着冷青堂。 他从禁军的追缉中将她救出,却被她恶语相向。 黑夜中那副绝俊无暇的面容上表露出的震惊与苦闷,恍如定格般凝在她的眼前,也深深刻入她的心田。 顾云汐并非存心要伤督主,故意拿些诛心的狠话压榨他、折磨他。他定是不知,在那番咄咄相逼的话语出口时,饱受剜心之痛的人,并非只有他! 一夜长寐似睡非睡,晨起时顾云汐神色倦倦,小巧的眼目下面乌青明显,如今不过是强打精神去完成主子的差遣。 拐过红墙,迎面便遇到赵安。 他行走匆忙,似是若有所思,眸色怔怔的险些撞到顾云汐。 “赵公公?” 顾云汐诧异的张了张眼,望着他那一脑门的热汗。 看到顾云汐的一瞬,赵安暗沉的眸底点燃灼灼光华,一晃的神情又变得窘迫。 “呦,暮姑姑,咱家失礼了。” 他竖起洁白拂尘,向顾云汐拱手道歉。 顾云汐清浅一笑,并无怪罪之意: “您走得如此匆忙,这是有何公办啊?” “暮姑姑,许娘娘今时可在储秀宫中?” 赵安容色焦灼,向前一步紧张的打听。 顾云汐惘然摇头,答: “娘娘刚刚往坤宁宫去了,今日合该向东、西二宫主子请安。皇贵妃抱恙谢客,许娘娘吩咐我送趟果品过去。” 赵安听后容色沉闷,垂头丧气的一拳狠狠砸入另一掌心。 顾云汐好不奇怪: “赵公公,您这是怎么了?” 赵安再抬头时眸底泛起红光,半悲半急道: “皇贵妃哪里是在抱恙谢客,她前刻才传了我家主子过去问话,怕是要降祸于她啊!” “什么?” 顾云汐的面色霎时剧变,眸光略降,咄咄闪转无注,口中喃喃自语: “裕昭仪昨晚才刚复宠,一早永宁宫便来传人,谁不知那边是个惯来拈酸吃醋的主儿……” 赵安越发急躁起来,原地踱步转上几转,绵柔的音色抖得厉害: “咱家原想求助于许娘娘,我家主子不肯,独自去了永宁宫。咱家心中实在没数,怕主子势单力孤的吃了亏,这才擅自跑了出来,谁知许娘娘也不在宫里面,这、这可如何是好啊!” 顾云汐眸色渐厉,将牙一咬,语气决绝道: “赵公公,您别急,您即刻去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说明此事。奴婢正好前去永宁宫,自会想方设法护住裕主子。” “找皇后?这……” 赵安拧眉,只觉贸然惊动皇后有欠妥当。 顾云汐道:“事急从权,管不了太多,公公且按奴婢说的去做。” “可你……” 一时间赵安瞳眸大扩,被顾云汐的气势震慑住了。 眼前的女孩不过十六、七岁,分明站在阳光下,两只清眸却幽暗如墨,神色沉寂从容又带着一股子摄人的寒凉,像是来自地府炼狱中的罗刹叫人不敢直视。 从遇到她的第一天起,赵安就生出某种莫名的感觉,总觉这个女孩并非一般人。不仅如此,她的言行举止,又像是顾云瑶失踪许久的姊妹顾云汐。 很快,赵安又为她担忧起来。 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五品宫婢,虽为女官,与后宫妃嫔们相比终是身份卑微。 能在森严残酷的宫闱之中保全自己已然不易,她又有何能力来保护裕昭仪呢? 顾云汐与赵安的想法不同,屡次遭受算计的人乃是自己的大姐,虽非亲手足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,拥有比血缘很浓的情谊。 且自己受大姐十年的关照,如今怎能容她再受别人陷害。 管不了那么多,这次就算拼尽一切,自己也要保全大姐,不能让她再受丁点的伤害。 五指攥紧压在衣袖间,顾云汐容色沉稳,眸光寸寸冷寒。 眼见赵安满脸担忧之态,顾云汐劝慰着: “赵公公,您快往坤宁宫去吧,我这就带人前往永宁宫。” 赵安眸色澈亮,躬身行礼: “有劳暮姑姑,咱家感激不尽。” 顾云汐举手相搀:“不必,咱们分头行动吧。” 与赵安别过,顾云汐一行步履匆匆的赶往永宁宫。 —— 就在顾云汐与赵安碰面之时,顾云瑶的仪仗已抵达永宁宫外。 显轿落下,顾云瑶立于禁闭的朱红大门前有些心神不定,经深秋的凉风一吹,娇软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。 颂琴上前扣门,伴随“吱呀”声响,厚重的包铁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。 有内侍打门里挤出瘦长的身形,向顾云瑶施礼后将人带入永宁宫。 “哎呦,裕妹妹可算是来了呢。” 顾云瑶还未迈入正殿便被迎面而来的叶妃拉住,她那一身弹墨雨花锦月裙在阳光下华色尽显。 与顾云瑶相互施礼,叶妃妆容精致的脸上携了几分假笑,丝丝冷凛恨意压藏其间。 顾云瑶眉色隐隐皱起,却对叶妃笑得清素,福神行礼,开口之时声音浅浅: “妹妹见过叶姐姐,多日不见,妹妹甚为记挂。” 叶妃攀的是万玉瑶一派的势力,从来少于许元娇、顾云瑶这头走动。 眼下在万氏宫中对顾云瑶百般亲切,不得不让顾云瑶心生戒备。 叶妃笑盈盈的再次拉住顾云瑶一只皓腕,说道: “谁说不是呢,妹妹生病许久,姐姐心里也在时时想你。今日皇贵妃与咱们一处说话,就等你了。来,随我去见娘娘吧。” 廊下宫女挑了锦帘,两妃携手步入正殿。 雕粱画栋的殿宇每一处无不装点奢华,沉水轻烟香气袅袅,金凤高背圈椅上端坐的是永宁宫之主,皇贵妃万玉瑶。 她身上一件绯色烟霞牡丹飞凤流仙裙,外罩同色无袖拖地金丝纹褙子,发髻上凤冠头面光彩明艳。 主位两侧分别坐着陈昭仪、顾云瑾、董美人与新入宫的杨采女,一个个皆是装扮俏丽,艳色照人。 在顾云瑶进殿的刹那,众人目光便齐刷刷的落在她的身上,见她妆色轻淡、衣着素美又不失优雅,诚然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。 顾云瑶心思细腻,明知永宁宫此行不善,在装扮上故意拾掇得简洁得体,好让那些善于嫉妒的妇人们找不出发难的由头。 下一刻,座上有人恹恹挑眉,像是些微失望。 被众多犀利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发紧,顾云瑶不敢失礼,紧走几步在主位前拜倒: “嫔妾晓夜轩昭仪顾云瑶拜见皇贵妃,祝娘娘万福金安。” 万玉瑶手端暖玉白脂茶杯,慢饮一口,懒懒的撩动眼帘。 随即眸中冷光迸裂,被杯中氤氲而起的水汽尽数阻隔。 “裕妹妹请起,昨夜你伺候皇上已是辛苦,快快赐座。” “谢娘娘恩典。” 顾云瑶举止端稳沉着,起身后在玫瑰椅上落座。 万玉瑶置了茶杯,悄声侧目向顾云瑶看去,见她穿了件湘色撒花织锦裙,容色淡雅却是多娇,脸颊明媚似拢薄红,便幻想着昨夜的她在帝王身下承欢时的媚态,不觉心中阵阵发赌,利瞳猛然收缩。 可恶的女人,到底还是复宠了—— 强压一腔怒火,万玉瑶外表还端着平静温良之态,拂手示意身侧一宫女。 宫女欠身后走进内阁。 万玉瑶勉强挤出一丝笑纹,看向顾云瑶道: “那年裕妹妹告疾休养,昨日又蒙圣宠实属不易。本宫特为你备了份礼物以兹嘉奖,望我们姐妹同心同德,也祝妹妹早日诞下一儿半女,为皇家开枝散叶。” 顾云瑶听得心惊,急急起身颔首,轻声细语道: “嫔妾何德何能,竟敢受娘娘如此大礼?” 万玉瑶送的礼物,可非那般好受用。 一旁叶妃见了,香帕掩着唇笑: “娘娘惜你,那礼物自然要接,本宫入宫以来都没受过娘娘如此厚爱呢。” 万玉瑶轻抿唇线冷然勾起一分弧度,默然斜目扫一眼笑声恣意的叶妃。 这时宫婢自内阁走出,手捧一娥黄锦盒至顾云瑶面前。 顾云瑶低眉去看,红绸衬布上卧了一枚鎏金掐丝凤头钗,光看那斑斑点点的彩宝点翠,便不难猜其价值。 顾云瑶惊诧的眼睫陡然挑起,从座位上站起,向上首福拜: “多谢娘娘美意,然嫔妾一昭仪位份,实在用不起金凤饰品。” 后宫尊卑有序,妃嫔们所用、所穿之物皆有严格定制。 金凤饰品非皇后与贵妃不可取用,以昭仪的身份去接这支凤头钗确属僭越了。 顾云瑶低垂的头上逐渐凝起冷汗,一双纤手在袖中紧握,心跳加速。 果然,永宁宫此行凶险异常,自己该是万般小心才对。稍微放松警惕,便会因行事不周授人以柄。 万玉瑶一对桃花眸底快速划过几丝不屑,红唇微翘作出三分嗤笑,得意的晃一晃头,上有米珠流苏摇曳作响: “裕妹妹太过谦虚了,本宫说你配得你便配得,听话收下便是。” 说话间眸光微转,轻飘飘的落向叶妃。 那女人立马会意,窈窕身形站起走过去,执起锦盒里的凤头钗,笑得灿烂: “哎呀,裕妹妹如何这百般推脱起来?这钗只是鎏金掐丝,非是全金样式也非整凤,妹妹收下并不算越礼。来,姐姐为你戴上,可别伤了娘娘一番心意才对。” 将顾云瑶按到回座位,在她发间看过几眼,叶妃选到合适位置,将凤头钗插入青丝。 退后一步端详,叶妃笑得暗魅,回头对万玉瑶道: “娘娘真真儿好眼光,这钗果然最配裕妹妹。” 顾云瑶闻言心中一紧,再次起身福拜: “嫔妾谢娘娘厚爱。” “行了,快坐吧。” 万玉瑶眸中生出促狭的光泽,冷眼看着下面举止谦卑的女子,谩笑着缓声一句。 不等顾云瑶坐下,叶妃陡然凑近过去,酥手拨开她的交领,笑意邪冷复杂: “呦,裕妹妹这脖颈上如何这多红印呢?要说咱们万岁爷真是,妹妹身子才好,也不怜惜着点儿……”